□ 周静灵
深秋的夕阳,照着屋檐下一片旧的光景。残阳夕照里,一眼望见那只老坛里的新绿。老坛里的铜钱草细细密密生长着,草呈伞状,溢出来,倒也苍翠欲滴,蓬蓬勃勃。只是早就淘尽光泽的老坛,裂痕斑斑,在遭人嫌弃的岁月里孤独着。
如老坛一般,许多的旧物,拙朴通古意,再经岁月,便生有一种不可复制的美。那些旧物,有岁月、有尘埃。躲在一边,不动声色,又不肯消失,似心里隐着山河万千。旧物属于喜欢它的人。
姨娘家辗转搬家,却一直带着一件老式立柜。多年过后,再看那老柜,像似流落民间的贵妃,透着阅历世事的风华绝代。柜身雍容华贵,仿佛着了锦衣玉缎,柜身花团锦簇,大朵的牡丹还在怒放,花枝儿正颤,叶已旧绿。柜的边角都镶着镂空的铜,霉绿斑斓。上下对门上的铜锁,依旧隆重而又富贵。
玉有灵性,也有贵气。曾经有过一个椭圆形的贵妃玉镯,可着腕儿,戴了十余年,甚是爱惜。我把温度给它,慢慢已养至温润。可还是磕在大理石的台面上裂了。之前,姐说:“玉裹上金,就不会碎的”我却迟迟不肯去。一个午后,那玉镯从袖口落下来,掉在地上,万劫不复。前些日子,翻到盒子里搁置多年的碎玉。猛一看,惊魂失色。那玉已经旧了许多,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安静又凛冽。此后,我就再没戴过玉镯。
喜欢旧物的人,心也和善。那老坛、立柜、碎玉;那旧人、旧事、旧光阴,无不都潜伏在心的最里面。人们常说:“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可谈起旧事,全是翠生生的老光阴,又厚又长。与旧物对峙,眼神之间都是喜形于色的纠缠。那些旧物,虽说是孤芳自赏,却都带着人的温度和光阴的暖意,在波澜不惊中独守着自己的刻骨铭心。再看旧物,只是早已隔天涯。
旧有沧桑,不热烈,只因藏起所有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