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永军
我的家乡在云台山下的淮北盐场,那里不仅淮盐蜚声中外,沙光鱼也远近闻名。这是一种生命周期只有一年的鱼种,其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特别适应在盐场生长。我们这些在盐圩长大的孩子,沙光鱼就是我们的最爱,在逮中玩,在玩中长大。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农村孩子会帮助家里放牛放羊打猪草,而我们盐场孩子干得最多的就是逮沙光鱼,学着大人的方法逮,也用自己的方法逮。但不像农村孩子有任务,我们就是逮着玩,逮多逮少无所谓,当然,逮多了也特别高兴。
那时,盐场的滩滩水水、沟沟河河到处都有沙光鱼。童年时期,我们逮沙光鱼用的最多的方法就是跟着大一些的孩子在家前屋后的盐河里挑小罾。盐圩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数量不等的小罾,如果想多一些小罾挑沙光鱼,就会到别人家里借,就是直接拿来,盐圩人家也不会怪罪的,现在看来就是民风的纯朴。我们把小蚬小蟹敲破扒开放在小罾里作为诱饵,再把小罾用竹竿挑到河里,过上三、五分钟不等,再用竹竿将小罾从河里挑上岸,小罾里就会有或多或少的沙光鱼,有时还有小白虾。捡出鱼虾再加诱饵再把小罾送到河里,如此循环,沙光鱼就成了家中的美餐,而我们也获得了挑小罾的快乐。
长到了少年,我们这些盐圩的男孩就不安分了,喜欢在盐河里游泳嬉闹,更喜欢在“三米沟”、送水道等水面里摸沙光鱼,因为摸沙光鱼的过程也是洗澡嬉闹的过程。我们将摸到的沙光鱼穿在鱼窜上,这样方便两手继续摸,等到鱼窜穿满了,我们会到盐河再游泳,因为“三米沟”、送水道比较浅,不好“扎猛子”。有时候,我们也会到夹滩用我们特殊的方法去摸沙光鱼。因为夹滩的面积比较大,我们就是用淤泥和杂草将夹滩圈起来一块,然后尽力把水搅浑,不一会儿沙光鱼就把头浮出水面,这样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抓到沙光鱼。那时,我们也不知这是为什么,后来长大后才知道这是搅浑水后就造成了沙光鱼的缺氧,它们就把头浮出水面吸氧。
到了青年时期参加工作后,逮沙光鱼就少了,但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去逮的,这是小时候留下来的“瘾”。我们这些业余的捕鱼人会选择“高雅”逮鱼方法,用得最多的两种一是叉,二是钓。“叉”就是晚上带着手电筒到水边照,沙光鱼被手电筒光照射后就不动了,用鱼叉对准沙光鱼猛叉下去,沙光鱼就钉在鱼叉上了。这样晚上出去几个时辰三、五斤沙光鱼就装进鱼篓里了,技术好的人则叉的更多。“钓”就是把蚂蟥串起来作为诱饵扣在钓线尾部,随着锡坨摔到水里,再慢慢移动钓竿,沙光鱼发现蚂蟥就紧紧咬住不放,用力向上一摔沙光鱼就落到左手拿着的舀子里。当然,这样的方法要久练久熟,记得有个叫小刘丫的女子,喜欢晚上用这种方法钓沙光鱼,伸手不见五指也能凭感觉把沙光鱼准确钓到舀子里。
从小到大,我们喜欢逮沙光鱼,也喜欢吃沙光鱼。红烧也好做汤也好,百吃不厌,我最喜欢吃油炸咸沙光干和甜干炒辣椒,吃起来爽口、下饭。咸干一般选择小的沙光鱼来做,就是把沙光鱼除去内脏、洗净,用盐腌制一两日,晒干收藏即成。甜干做起来要麻烦些,要把洗净的沙光鱼放到锅里蒸,蒸到半熟起锅放到太阳下晒,晒到半干用手将内脏和中间的鱼刺扒掉,再晒到完全干后收藏即成。盐场人把沙光鱼制成的甜干称着“小锅拨”或“鲜头”,就是相当于味精的功效,烧菜做汤放上少许,其菜味汤味就变得鲜香,不是味精胜过味精。我喜欢吃的甜干炒辣椒,则要先把甜干用水泡软了再扯成丝状,再伴辣椒爆炒。
从小到大,我们喜欢逮沙光鱼,吃沙光鱼,完完全全地认识了沙光鱼,也真真切切地认识了乡情。沙光鱼伴着我们长大;乡情伴着我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