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静灵
院外有一株偌大的栀子树,老叶墨绿,新叶苍翠,枝叶繁茂,经年不凋。端午前后,栀子花开,轻轻一吻,就有一股馥郁的清香,绕鼻而来……
邂逅第一朵栀子花就是在午后,不经意间,一股熟悉的暗香幽幽袭来,抬头一看,那凝脂一样洁白的栀子花,已在青枝绿叶间恣意飞,再细看,满树一颗颗椭圆形的花苞,美滋滋地挤在枝头,青翠欲滴,玲珑剔透,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接下来的日子便染成馨香味道。迫不及待的栀子花,争先恐后泛滥起来,不修饰,无掩盖地怒放,那浓郁的香袅袅娜娜经久不散。难怪汪曾祺管栀子花叫“碰鼻子香。”栀子花枝叶粗粗大大,还香得掸也掸不开。于是为文人不取,是以为品格不高。可栀子花说:“我就是要开,开得痛痛快快。我就是要香,风动,也香;风不动,亦香……”
栀子花开的日子,快乐也是一树花开。看隔壁的小丫头,丫型的辫子上已插两枝,衣襟的扣眼里也别上一朵,随风跑动着,香香地招摇着。姨娘的耳鬓边,老婆婆的发髻上,都散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香气。衣柜里熏香,口袋里压汗,兜里装了,袖里藏了,书房里、卧室内,用水晶的碟托着,茶香、书香、花香、墨香……萦萦绕绕,兜兜转转,似水流年,都浸溢在这栀子花开的馨香里……
曾在书上看过,栀子花是有灵性的。施肥,松土,小心侍弄,花香怡人。若以污物浇灌,轻嗅,便会带着污物的气息,花开恶香。因为栀子花的骨子里一直就有着女子的任性、女子的贞烈。“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禅者心,也许,栀子花才是佛前最好的清供……
五月渐远,花开都已过半,树梢顶端的栀子花,在高处妖娆,醇厚的白,已渐渐染黄生命不多的日子,先是淡黄,继而枯黄,转眼都已零落成泥。看着开败的栀子花,半是凋零半是凄凉,虽尸骨不存,可那魂还是香的。真不如刚开时就全被摘了去,活活泼泼,清清丽丽。
又是一年栀子白,花瓣落在蓝色的百褶裙上……